“控制好你的力量。”貝利亞冷淡開口, “今天的墨西哥灣不需要一滴雨水。”

“哈？”亞瑟被貝利亞的說法弄懵了，但他身後的奧姆已經反應過來。他一把抓住亞瑟的手臂，狠狠地抓住，然後沖貝利亞微微頷首, 彬彬有禮地道：“感謝您的提醒, 這是我的疏忽, 我們這就離開。”

“可……”亞瑟還想說什麽, 但在奧姆兇狠的瞪視中識趣消音了。

在康斯坦丁略顯覆雜的目光註視下, 亞瑟和奧姆一前一後跳了海, 看上去真像是殉情呸, 自殺, 但他明白, 亞特蘭蒂斯人再怎麽樣也不會被海水淹死的。

這些異族有時候是真奇怪，在面對非人類的強大存在時，他們往往不會硬拼生死。但面對的是人類時, 即使初見時認可對方的力量，但動手的時候也毫不遲疑。想讓對方做什麽, 先將他打趴下再說。

這算什麽？歧視人類嗎？

“因為人類是美德與原罪的集合體，既尊貴又卑劣, 即使是流有一部分人類血脈的異族, 也沒有辦法心平氣和地看待人類。”

貝利亞溫聲解釋道。

人類的血脈尊貴嗎？

人類的先祖亞當雖然來自於泥土, 但他的體內流有上帝的一滴神血，因上帝呼出的一口氣而有靈。他生前曾住在上帝的伊甸園之中, 死後靈魂被接入天堂之中, 冊封為彌賽亞, 他無疑算得上尊貴。

人類的血脈在大地上繁衍，無視種族限制、屬性限制融合其他諸如精靈、遠古巨龍、夜魘、天使、惡魔等等等種族的血脈, 即使這類混血往往透支了母體的生命，這樣強大的繁衍能力還是大大震驚了世界。

尤其在得知人類還能夠跟天使或是惡魔繁衍後代——雖然幾率低到跟不孕不育差不多——但當時還執掌第四重天的貝利亞真的驚訝了。

上帝究竟創造出了一個怎樣的種族啊，這是不是有些太可怕了？

只不過，隨著人類接連幹出讓其他種族先瞠目結舌然後拉滿仇恨值的事情後，曾被視作神之後裔的人類血脈就變成了卑劣的代名詞。哪怕是混有一部分人類血脈的異族，他們也學會了跟普通人藏心眼，不然真的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普通人類弱小嗎？

沒有身體的優勢，沒有控制元素的力量，一只強大點的野獸都能夠要了他們的性命。

但是，就是這樣基數最為龐大的普通人類，他們的野心與不甘臣服的欲-望是他們不斷前進的動力。在他們的足跡還沒有踏遍整片大陸的時候，他們就敢對強大如精靈、人魚、巨龍這樣的存在動手。最終，普通人占據了遼闊的土地，將異族超自然生物擠到了夾縫中生存。

明明是不同的世界，但人類和異族的命運出奇得相似。

貝利亞心中感慨，然後他側過頭，親吻人類的唇角。

“當然，喬尼，你是最好的。”

貝利亞認真地道。

“……咳。”康斯坦丁下意識摸了摸口袋，然後將一根棒棒糖抓到手中。感受著掌心裏圓形硬糖的觸感，康斯坦丁鎮定地道：“謝謝誇獎？”

“實話而已。”

貝利亞攬住康斯坦丁的腰，羽翼的振動聲後，兩人回到了泰勒博恩教區的那家小旅館中。

康斯坦丁看著還未完全落下的夕陽，下定了決心。

“還是速戰速決吧，這裏真不是旅游的好地方。”

最起碼，對於康斯坦丁而言是這樣的。

***

即使是以神秘著稱的泰勒博恩教區，那棟位於密林之中，坐擁大片土地的宅邸也是最為神秘詭異的所在。

那棟房子最初的主人是一個姓氏為索普的銀行家，他曾燒死了一對黑人夫妻，金錢的熟練運用使得他輕易脫罪，但似乎那對黑人夫妻的鬼魂並沒有放過他。銀行破產，老索普槍殺了妻子，隨即吞槍自殺，只剩下一雙兒女。

值得一提的是，被燒死的黑人夫妻，他們的名字叫做賈斯菲和塞西爾。

小索普兄妹都沒有結婚，他們死後，這棟房子於五十年前留給了一對年輕的夫妻，本和維奧萊特·德夫裏奧克斯。而在半年前，這對相伴一生的夫妻在醫院中同時閉上了眼睛，留下的遺囑中將這棟房子連同所有財產留給了看護他們最後一段時間的女護工卡羅琳·埃文斯。

現在，卡羅琳·埃文斯住在那棟大宅裏，跟當初負責處理這對夫妻不動產的律師盧克·馬修同居。

盧克·馬修，未能繼承祖輩力量的薩滿後裔，其死亡引來整個部族薩滿祖靈的報覆。

這一套贈房流程下來，完全就是在上演美國版天降豪宅大片土地的幸運兒劇情，但想到那個女薩滿的控訴和真正的盧克·馬修已死的事實，貝利亞和康斯坦丁不難猜出，他們在換身體上純屬是慣犯，如今生活在那棟大宅裏的男女早就不是本人，而是賈斯菲老爹和塞西爾媽媽。

“不停搶奪其他人的身體，配合身體壓縮靈魂。即使他們還能活著，實力也遠不及當年。”康斯坦丁搖了搖頭，“茍延殘喘而已。”

康斯坦丁看過太多妄圖永生的法師，但舍棄自己原本身體的行為絕對是最蠢的。

沒有絕對強大的靈魂，根本經受不住這樣的折騰。

這麽一想，幹掉他們兩個的把握又大了幾分呢。

當天晚上，貝利亞和康斯坦丁就悄然來到了那棟大宅前，動手之前，他們要先確定那兩個人都在這裏。

貝利亞握住康斯坦丁的手，放開了感知。

借助貝利亞的感知力量，康斯坦丁分享了墮天使的視角。

非常幸運，那兩個目標巫毒術士都在這棟房子裏，以著貝利亞的視角，很容易看穿他們腐爛的靈魂本質，簡直就像是兩顆爛掉的蘋果。

這樣的視角讓康斯坦丁有點驚訝，旋即是好奇。

他有些好奇在貝利亞的眼中，他的靈魂是什麽樣子的。不過，正事在前，康斯坦丁很嚴肅地壓下了這份好奇心。

他們過來的時間有些不湊巧，那兩個披上了白人殼子的巫毒術士正在舉行儀式。

“……雷格巴老爹，為我開啟，永生之門。雷格巴老爹，領我穿過永生之門……”

雷格巴老爹，巫毒傳說中棲息在十字路口的命運支配者與引導者。

他們正在召喚雷格巴老爹。

康斯坦丁目光一瞥，卻發現他們擺出來的祭臺上，除了剛被放血身體還在抽搐的公雞以外，居然還有白色粉末，那是毒-品？

康斯坦丁承認他有些驚訝，這年頭巫毒法術也在與時俱進啊，居然連東西都能夠上祭臺。當然，最神奇的是，這個儀式還成功了，裹挾著黑暗的巫毒指引者雷格巴老爹真的被召喚出來了，還饒有興致地先享用了那些白色粉末。

康斯坦丁沒有急著動手，而是默默觀察，想要看他們召喚出雷格巴老爹有著什麽目的。

大宅裏的巫毒教神靈和兩個巫毒術士完全沒能發現此時正在窺視著他們的兩雙眼睛。頭戴點綴著白色骷髏頭的黑色高頂帽，穿著神似嬉皮士的雷格巴老爹睜著一雙猩紅外凸的眼睛，將祭臺上的祭品挑挑揀揀都用過之後，方才分了兩個臉上寫滿急切的巫毒術士一個眼神，示意他們說出自己的交易。

賈斯菲和塞西爾迫不及待地說出了自己的交易。

他們希望在大災難降臨的時候，他們能夠躲進地獄的邊緣處，由雷格巴老爹庇護至災難結束。為此，他們願意每年都向獻上一個純白無辜的靈魂。

純白無辜的靈魂，即嬰兒的靈魂。

他們這是在向雷格巴老爹求一把保護傘，這對於準備對付他們的康斯坦丁而言不是什麽好事。不提那所謂大災難和靈魂獻祭，如果他們真的得到了雷格巴老爹的庇護，想要對付他們就要先對上雷格巴老爹。

他得打斷這個儀式！

然而，貝利亞卻輕輕握了康斯坦丁的手指，示意他不要著急動手。

康斯坦丁抿緊了嘴唇，按捺下動手的欲-望。

雷格巴老爹拒絕了。

“你們沒有交易的資本。”雷格巴老爹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嘴角的鮮血，用飽含惡意的言語慢慢地道，“你們的靈魂聞上去太臭了，連惡魔都不會感興趣。”

說完，雷格巴老爹扔下那兩個震驚的巫毒術士，直接離開了這個世界。

“等等，雷格巴老爹！”塞西爾著急地大喊，“我們可以每個月，對，每個月給您送上珍貴的靈魂，只要您願意庇護我們！”

不管這兩個巫毒術士如何許諾，試圖再次召喚，雷格巴老爹都沒有理會他們。

“所以，這算是撿漏嗎？”

康斯坦丁沒給那兩個巫毒術士糾結痛苦或是其他什麽的時間，他用地獄之火毀掉了召喚儀式外的守護結界，沒有一句廢話，幹脆利落地將他們現在的身體毀掉，將女薩滿交給他的骨灰撒在那兩個試圖逃跑的靈魂上。

都不需要審問一下，就沖剛才舉行儀式的時候妄圖用純白無辜的靈魂來換取庇護，這兩個巫毒術士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賈斯菲和塞西爾本來就因為更換身體而實力大減，真正動起手來時因為之前的召喚儀式，更是連目前實力的一半都沒有發揮出來，完全被康斯坦丁一個不講究流派的驅魔人吊打了。他們的靈魂也沒能逃出去，被一群憤怒的薩滿祖靈團團圍住撕咬，淒厲的慘叫聲不停，卻因為是靈魂狀態而被康斯坦丁輕易屏蔽。

至於讓康斯坦丁好奇的“大災難”，在他們的靈魂被扯出這兩具不合身的身體時，貝利亞放出一縷精神力，直接從他們的腦袋裏找到了答案。

“類魔？黑暗君主？”貝利亞心中掠過一絲不悅，但想到這裏並不是他的世界，對於黑暗君主的名頭沒有落在地獄之王的頭上也就釋懷了。

將接下來的戰場交給那些薩滿祖靈們，貝利亞拉著康斯坦丁來到這棟房子的地下室中，果然在一個鐵架子上發現了一個被各種巫術捆綁得嚴嚴實實的怪物。

成人大小，全身覆蓋著黑色的硬殼，類似蒼蠅的覆眼還有兩對鋒利的半透明差翅，這跟當初襲擊哥譚的怪物一模一樣。

貝利亞根據它的本質屬性稱它為半黑暗傀儡，但在這個世界上，它們卻有一個官方名稱，叫做類魔。

與惡魔類似？

還算是貼切。

根據兩個巫毒術士的記憶，那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傳說與告誡，這些循著恐懼而來，以人類血肉為食的類魔是黑暗君主的前哨。在地球的諸神時代，黑暗君主麾下的將軍荒原狼曾經率領類魔大軍進攻過這裏，但被諸多神系的神明與人類的強者聯手驅逐。

僅僅只是驅逐，而不是徹底打敗或是殺盡。

當時的地球遭受了嚴重的損失，恐怖的傳說因此留下。只是，由於人類短命而善忘，當哥譚市出現類魔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它們究竟是個什麽東西，怎麽來的，但異族或是人類中的異類卻不同，根據它們的外貌與習性，他們立刻聯想到了祖輩留下的恐怖傳說。

黑暗君主即將君臨地球，而能阻止他們的人……還能有誰？

在這末法時代，諸神退居地球之外的維度，甚至大部分陷入了沈眠，他們哪裏有力量對抗類魔大軍。

現實讓窺見這一可怕未來的人絕望，也無怪賈斯菲和塞西爾會向雷格巴老爹交易獻祭，試圖尋求庇護。

康斯坦丁咬著的棒棒糖差點掉下來。

“又是全世界毀滅級別的大災難？”康斯坦丁有些難以置信，地球怎麽都這樣多災多難的。哪怕換了一個世界，只要還叫地球，毀滅級別的大災難就在逼近。

康斯坦丁感到那一道釘在他後背上的視線，來自於貝利亞。

康斯坦丁一個激靈，當即掏出手機，對著被捆縛的類魔就是三連拍，然後劈裏啪啦地輸入文字，一邊打字還一邊裝作不經意地跟貝利亞解釋自己的行為。

“這樣的大事怎麽能不告訴咱們的蝙蝠老板呢，老板那麽有責任心還有錢，這件大事交給他沒錯！”

——他沒想幹什麽，真的，看他真誠的表現！

貝利亞上前一步，從背後抱住人類的腰。他的下頜抵在人類的肩膀上，眼眸微垂，不說話。

康斯坦丁打字的速度慢了下來，他輕嘆了口氣，擡手覆在貝利亞的手背上，緩緩開口：“貝利亞，我似乎……還沒有因為那件事跟你道歉過？”

作者有話要說：

#818辣個若有所思的驅魔人#

康斯坦丁：哇哦，原來天使真的能夠看穿人類的靈魂呢，這是天使普遍技能還是熾天使獨有技能？

貝利亞：理論上都行，但熾天使肯定看得更多。

康斯坦丁：不造我的靈魂在貝利亞眼裏是什麽樣子的……

貝利亞：啊，如果要形容一下，就是嗜甜如命的人想要一口吞掉但是舍不得只能時不時舔兩口的最美味糖果吧。

康斯坦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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